壹壹

如约放送！

正文一直走的古龙风，这次番外给大家换换口味，可以当成独立短篇阅读。
内容有私设，珍爱脑洞，谢绝考据。

鉴于大家的建议比较分散，我就选取了几个人气比较高的凑了一下，于是就有了大家将要看到的【接结局】【百花楼上】【小醋鸡】【童年+竹马】梗，感谢放梗小天使：@关山月@澹台潇翾@galaxy_yeol@心悦@拜拜家的Stony@812033715@神牛@落墨的寞

另外很抱歉，@栖桐@明天过后依旧美好@风度翩翩如玉公子@该隐no1，你们的梗没能用上，但是希望你们也能喜欢这一篇，么么哒（づ￣3￣）づ╭❤～

（一）

什么是江湖。

江湖又在哪里。

在陆小凤还是个垂髫小儿的时候，就已经开始思考这个问题。可叹如今年已而立，他依然不曾找到答案。

这个问题很重要吗？

或许也没有那么重要。

那为什么一定要找到答案？

闲的。

的确是闲的，陆小凤伸了个懒腰如是想。

此时正是黄昏，暑气已经开始消散，陆小凤坐在原本属于花满楼的藤椅上，凝视着西天暮云。

红霞如火，烧着了从南到北的天幕，陆小凤眸光撤得晚了，此刻竟也被点着了。

他的心顷刻变得火烧一般，又焦又热。

点起这把火的自然不是什么日暮云了，点火的人是花满楼。

陆小凤蹭的一下坐直了身子，盯着楼下谈笑风生的花满楼。花满楼站在柳树旁，柔软的柳枝轻轻搭在他肩上。他对面的姑娘是谁，长得还挺漂亮。

刚一想到这里，陆小凤晃了晃脑袋，漂不漂亮不是重点，重点是怎么又有姑娘找上花满楼了。

他是被一个孟茜给搞怕了，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。奈何恰逢英雄穷途，他就是想下去捣乱，也蹦跶不成。

只因这才是他们回到百花楼的第二天，陆小凤伤势未愈，只能乖乖坐在藤椅上。

这一次，该他等花满楼回来。

花满楼本是被人约了出去，还神神秘秘的，也不叫陆小凤知道。

这下可好，叫他抓了个正着。

他虽然下不去，至少还可以喊两声。于是他抓着栏杆，探出头去喊道：“花满楼，你从哪里拐来的漂亮姑娘，快请人家上来喝杯茶。”

下面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，那姑娘却连头都没抬，只听花满楼抬头道：“陆小凤，你给我把头缩回去，掉下来砸着人家可怎么办。”

陆小凤撇撇嘴，到底还是缩了回去，又道：“那你们快上来吧。”

花满楼却道：“姑娘说你色眯眯的不像好人，我们就不上去了，你乖乖等着我吧。”

他说完还放声笑了起来，陆小凤只觉得自己又要吐血了。

花满楼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。

陆小凤将这一句话在心里翻来覆去诽了好几遍，到底意难平，嚷嚷着要喝酒。

小厮凑上前来道：“陆大侠，我家公子吩咐了，‘陆小凤要是想喝酒，就只能给他这个’。”

“花满楼会允许我喝酒？”陆小凤看了眼小厮放在桌上的酒壶，道，“这是什么酒？”

小厮摇摇头只道不知。

陆小凤半信半疑地拿起了酒壶，对嘴倒了一口。

“噗————”

可怜百花楼上一众花草，此番都受了无妄口水灾，只见陆小凤甫一将“酒”含在嘴里，就全都喷了出来。

小厮在一旁笑得捂住了肚子。

陆小凤皱着一张脸道：“这哪里是酒，分明就是一壶老陈醋。”

他正要兴师问罪下去，却又骤然愣住。

脑海里又跳出一个小娃娃，双手叉腰站在柳树旁，操着一口软糯的童音：

“你既然无理取闹要吃醋，还怕真的吃点醋吗？”

他心中的火顿时都化作了似水柔情。

他笑着，回到了不常忆起的，恍若隔世的流光里。

（二）

那真的是一段太久远的记忆了。

那个时候，陆小凤还不是名扬江湖的陆小凤，花满楼，也不是眼盲心灵的花满楼。

那个时候，花满楼还看得见，陆小凤也没成为浪子。

唯一没有变过的，他们从那时起，就已经是很好的朋友。

陆小凤刚刚学会一点轻功，常常翻墙跑到花满楼的院子里。

每一次，花满楼都会模仿着长辈的语气摇头道：“陆小凤，你为什么从来不走门呢？”

彼时他还是个小个儿的奶娃娃，这一番小大人的做派，却已经很有日后花公子的神韵了。

陆小凤也一如日后的我行我素，油盐不进，甚至还更淘气。他不解释，只会朝花满楼做一个鬼脸。

花满楼从不生气，他的六个哥哥却很少任陆小凤欺负花满楼。

恰巧花满楼的五哥六哥也正在淘气的年纪，陆小凤可谓是及其嫌弃这两个人了。因为每次他前脚出现在花满楼面前，后脚花五哥和花六哥就会出现。

“花满楼，我教你爬树吧。”某天，陆小凤例行一淘。

花满楼例行配合道：“好啊。”

花五花六例行捣乱：“不行，不准七弟去。”

陆小凤怒目而视。

花五花六无视了陆小凤的眼神杀，继续对花满楼道：“七弟，你忘了爹平时的嘱咐了，爬树又脏又危险，不是你该做的。五哥六哥刚刚淘了新话本，不如我们回屋去一起看？”

花满楼每每这时都会纠结半天，挤着包子一样的小脸，看看陆小凤，再看看他两个哥哥。

结局通常不会有什么悬念，小小的花满楼，还是在不敢忤逆父兄的年纪。

陆小凤却是一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货色。

每次花满楼跟着哥哥回屋的时候，陆小凤心里也在酝酿坏水。

这次是话本？

好办，抢出来烧了就是。

说干就干，只见花家三兄弟甫一在窗边的桌旁坐下，窗外就伸进一只手来，以迅雷之势抽走了花五哥手里的话本。

这还不算，他还得挑衅几句，惹得花五花六是火冒三丈。

陆小凤站在树梢上一副你丫谁的臭屁样儿，插着腰嚷：“你们凭什么老是霸占着花满楼，花满楼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吗？”

花五花六也爬到桌子上去：“臭小子，有本事下来单挑！”

花满楼扶了扶额，一脸头疼道：“五哥六哥，你们快下来，我有办法治他。”

陆小凤还在树梢上坐着，自顾捧着话本笑得欢，这个粗神经，竟已完全不记得自己方才还在跟人骂架。

小花满楼站在树底下，抬头喊道：“陆小凤，你快下来。”

陆小凤把话本一扔：“唉，花满楼，他们放你出来了？”

花满楼嘿嘿一笑，露出颗虎牙来：“你快下来，我带了好东西。”

陆小凤立马跳了下来，道：“什么好东西。”

他朝花满楼身后瞅，便见花满楼的小白手攥着一只酒壶。

他兴奋地叫起来：“花满楼啊花满楼，你竟然也会偷酒！想不到你是这种人，真是…甚合我意！”

花满楼却把手一缩，道：“想喝酒，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。”

陆小凤急道：“快说快说。”

花满楼悠悠道：“以后不许对我哥哥不敬。”

陆小凤一脸委屈：“明明是他们霸占你在先。你每天都坐在屋子里面，不嫌闷吗？”

花满楼道：“不管怎么样，他们都是我的长辈，他们不高兴，我也会不开心的。”

陆小凤嘴一撅：“那我不高兴，你就开心了？”

花满楼咯咯地笑起来：“笨小鸡，我是在帮你哄他们啊，他们看你顺眼了，才会放我跟你玩。”

陆小凤软下来，抓住花满楼的肩膀来回晃：“好花满楼，我答应你就是了。我可从来没喝过酒，早就想尝尝了，你快让我喝一口。”

“停停停！”花满楼被他晃得头晕，“给你给你。”

陆小凤抓过酒壶就往嘴里倒。

然而下一秒他就喷了出来。

“这是什么？怎么跟醋一样酸。”

花满楼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。

“哈，这就是醋，山西老陈醋！”

陆小凤可以说十分生气了。

“花满楼，你欺负人！”

花满楼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，双手叉腰站在柳树下，操着一口软糯的童音一本正经道：

“你既然无理取闹要吃醋，还怕真的吃点醋吗？”

（三）

陆小凤笑出声来。

他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壶。

同小时候那一只没有任何相似之处。

这里面装着的东西，却是同一个味道，让他毕生难忘。

他想，原来花满楼在那么小的时候，就已经吃定自己了。他摩挲着酒壶，心里软的一塌糊涂。

转瞬他又想到，这是又在讽刺我无理取闹？

花满楼此时已与那姑娘跑到不知哪里去了，陆小凤一个人坐在黄昏的百花楼上，却不再感到不安。

是了，无论自己是否曾离开过花满楼，花满楼都不曾离他而去。

楼下的那棵垂柳袅娜摇曳着，恍惚间树下仿佛又有了一个人影。

是花满楼吧，是少年时的花满楼。

陆小凤想起来，那是他最初闯荡江湖的时候。

花满楼站在柳树下，与他话别。

“陆小凤，我们常常谈起江湖。什么是江湖？江湖在哪里？我们的讨论了这么多年，却从没找到过答案。”

陆小凤眉眼沉沉地看着他：“我们还没找到答案，我就要往江湖而去了。”

花满楼淡淡地一笑：“你快去吧，去帮我看一看江湖的样子，回来之后，再给我讲讲江湖的故事。等到那个时候，我们就一定能找到答案了。”

彼时的花满楼，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，可是他笑得，与陆小凤初识他时温暖无二，甚至变得更加乐观，更加坦然。

陆小凤沉默了很久，他知道自己终究是要走的。

只有真正经历过江湖，才能在纷乱的江湖中寻得一方净土；只有真正变得强大，才能在刀光剑影里护住自己想护的人。

“花满楼，等我。”

陆小凤已经记不清楚，自己最终到底有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。

他只记得最后一回头时，看见的柳外青骢一匹，柳下少年翩翩。

“为报行人休折尽，半留相送半留归。”

花满楼立于柳下，却从不会说留。

他站在那里，不挽留时间，只静待归人。

不追问归期，也不辜负岁月。

有茶有酒，只等你回来的那天，再与我举杯说江湖。

天已黑了。

陆小凤看着一棵柳，坐在藤椅上等到了天黑。

他让小厮点上了灯。

他知道花满楼等着自己的时候，从来都是会点上灯的。

灯光摇曳着，映出了花满楼的影子。

他回来了。

陆小凤没有问他去了哪里。

“花满楼，我想问你一个问题。”

花满楼走到他身旁，笑道：“下午的姑娘是个医女，我是替你去讨药的。”

陆小凤闻言却摇摇头：“我不是要问这个。”

他回过头看着花满楼：“我是想问你，你现在，想到什么是江湖了吗？”

什么是江湖？

江湖是陌陌红尘，是情仇爱恨，是豪情悲歌。

是名利场，也是修罗场。

然而于陆小凤而言，江湖只是一场大梦。

梦醒过来，等在原地的，还是花满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