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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十）

陆小凤心中暗自祈祷，伸出二指向那人鼻下探去……

岂料那原本面色死灰之人突然之间双目圆睁，瞬息便捏住了陆小凤探来的手。

陆小凤一惊，猛地抽手倒退两步，道：“前辈这是做什么？”

其实他心下也在暗忖，他的出手已是世上数一数二的快，此人竟也能快过自己，不知到底是何来历。

席上那人并不作答，他甚至连眼珠都没有转，一双长了翳般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向上瞪着，细看起来极为可怖。

陆小凤甩手缓了缓手指，毫不在意道：“前辈恕罪，在下并无恶意，只是来寻医问药的。”

那人闻言终于有了些反应，刷的将瞳仁转向陆小凤的方向，发出低沉嘶哑的声音：“寻的什么医，问的什么药？”

陆小凤道：“听闻贵地有一位神医专治世间罕症，尤擅治疗眼疾，我二人特来寻他回去救一位朋友。敢问前辈可知……”

“知道。”陆小凤还未发问，那人竟已答了出来。

陆小凤眼神一亮，却听那人又不紧不慢地接了一句：“只可惜你们带不走他。”

陆小凤心重重一顿，急问道：“这是为何。”

却见那人僵尸一般猛地直直翻起了上半身，将陆小凤和花满楼惊退了半步。二人深吸一口气，只等他给个解释，他却又做了一个动作。

他掀开了盖在身上的毡毯，赫然现出一双枯木般的腿。

不对，这分明就是枯木，是木头制成的假腿。

陆小凤惊骇不已，他愣了片刻，方叹一口气道：“阁下就是传闻中的神医吧。”

席上人一头披发只零星编了几绺，大半的散发遮住了面容，只有肤色棕灰、皮肉松弛的脸颊隐约可见。陆小凤透过他纠缠的乱发看向那双眼睛，那双眼依旧浑浊，眼中射出的目光却尖锐犀利，仿佛可以穿透他的魂魄。陆小凤心下一凌，便听嘶哑之声又起：“你们带不走我，因为我绝不会离开这里。”

陆小凤无话可说，他们的确不能强迫一个失去了双腿的人长途跋涉，强迫他去千里之外治疗一个素不相识的人。

花满楼看不见，便仍不知其中缘故，追问道：“前辈可是有什么难处？”

“难处？”那人操着古怪的嗓音笑得渗人，“没什么难处。”

陆小凤正要向花满楼解释，话到嘴边又生生吞了回去。只因那失了双腿的人，竟动作利索地从席上站了起来！

他经过两人跟前，径直走向一张高几。木腿不能打弯，但他依然动作流畅，如同杂耍高手踩着高跷。

陆小凤只觉得这半天里吃的惊，已快把他噎死了。他道：“前辈能走？”

那人抱起一只罐子，不知抓了把什么东西塞到嘴里，一边咀嚼一边道：“你凭什么觉得，我能走，就一定会跟你们走？”

陆小凤这下才算明白，有能耐的人通常也都有几分怪脾气。

花满楼听着他的脚步声非同寻常，竟如同木棍敲击地面，便已明白了八九分。他心中千回百转，猜到这人不肯离开的症结并不在那一双腿。

他抚了抚陆小凤的背，示意他稍安勿躁，开口对那人道：“前辈可是有什么条件？”

那人转回头来看了一眼花满楼，保持着一贯的语调道：“我可以医人，但只医有缘人。”

陆小凤觉得有门，便问：“敢问何为有缘人？”

他凝视着陆小凤道：“能找到这里，便是有缘人。”

陆小凤心中一喜，拉过花满楼道：“前辈看他，可算得有缘人？”

那人许是嫌陆小凤明知故问，便懒得搭理，陆小凤却知道这就是默认了。

他虽为暂时不能救黄姑娘感到难过，却也因为花满楼有希望复明而感到欢喜非常。此刻这欣喜已全然盖过了愧疚，他想着过几日传信让黄姑娘过来也未尝不可，花满楼的眼睛却是立时便有的治了，这如何能不让他激动忘我。

想到这里，他便也不顾还有外人在场，一使力将花满楼拽进了怀里。

花满楼猝不及防磕到了陆小凤的肩膀，却舍不得埋怨自己莽撞的心上人。被陆小凤紧紧箍着，他的心仿佛被挤进了方寸之外的另一个胸膛中，同另一颗心一起跳动如鹿。

此刻他也欢喜，却不是为复明有望而欢喜。

他是替陆小凤觉得欣慰，在陆小凤快乐的时候，他的快乐就不再需要理由。所以花满楼风轻云淡了半辈子，这一回也被陆小凤的激动感染，他什么也说不出来，只有深吸一口气，放任自己沉进这个炽热的怀抱里。

过了半晌，陆小凤终于松开手，他平复了一下心情，似乎才终于想起这方圆一尺内还站着一个人。他抱歉地笑了笑，对那人道：“不知前辈如何称呼？”

那人鼻下喷出一道气来，闻言只吐了两个字。

“巫医。”

陆小凤只道他不愿透露姓名，便只好把这个身份作了称呼：“巫医前辈，不知您何时方便为这位公子治疗眼疾？”

巫医放下罐子，整个人散发出奇异的草药味。他拨了拨头发，将脸露了出来，仔细端详着两个人。

陆小凤也在看着他。

但他急着想得到答案，所以未曾留意到，不久前还面色灰白如同死人的巫医，此刻已形容鲜活，竟与常人无二了。

巫医迈动两根木腿靠过来，眯着眼上下打量，却不是在打量花满楼，而是在打量陆小凤。

陆小凤等得不耐烦，便问道：“前辈莫非有不方便之处？”

巫医冷笑一声:“我有什么不方便，不方便的只怕是你。”

花满楼闻言心中一紧，抢道：“他出了什么事。”

巫医意味不明地看了花满楼一眼，不耐道：“我说他有事了吗。”

花满楼长舒一口气，转而疑惑道：“他既无恙，前辈又何出此言？”

巫医于是再次冷笑一声：“想要我医你很简单，只需一样东西作为交换。”

花满楼道：“不知前辈想要何物？”

巫医虽是回答花满楼，却将脸转向陆小凤的方向：“这你恐怕做不了主，因为东西在他身上。”

陆小凤忙道：“好说好说，我身上不论何物，只要前辈看中的尽可拿去，在下绝无二话。”

巫医闻言竟拉扯起嘴角，挤出一道诡异的笑来。

他将两眼向上翻了翻，注视着陆小凤缓缓开口道：

“我若要你毕生功力，你也肯给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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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有一个NPC上线啦。

【声声】副本大家刷的爽吗，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~

今天就不放预告了，后面emmm……你们要知道所有的伏笔都还没用上呢……